灼华

天山绝 - 亡国(2)

        赶了十几日路,安乐已经到了天山脚下的叱哒城,却不见叱哒城往日这般热闹,安乐想着或许大概自己是很少出叱哒皇宫,没有见过不同样子的叱哒城吧。

        安乐想着即将要见到父皇母后,便朝着叱哒城门加快了脚步。随即,突然被悬空抱了起来,被安置于马背上,马朝着叱哒城反方向奔去。安乐瞬间觉得怎么这么倒霉,当初到楚国也是被绑走,这下到了自家门口还是被拎走。 安乐边想着边问道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檀木香气,这味道,感觉是某个熟人的香囊。哦,对了,不就是天羽少爷的吗?就他喜欢这种老年人的香气,以显得自己的成熟老成。安乐回过头去,果然,熟悉的白袍,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气息。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叱哒?

         天羽和五十万精兵连夜赶路,可是到达叱哒时,叱哒城内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城内驻守的是渭军。天羽遣了几位军中暗探去查看情况,结果叱哒王一族早已被灭,无一幸存,只是叱哒公主安乐由于内乱之时,不在城内,现在是渭军通缉的对象。

          天羽感叹楚王的奸诈之余,也不得不佩服楚王的手段。其实叱哒王早在一月前就飞鸽传书楚王请求楚国相助,并愿下嫁安乐为妃以稳固叱哒王位。四通八达的音缘坊早已打探清楚此次某窜王位的叱哒王爷早已串通渭国,并承诺渭国一旦篡位成功,便永久成为渭国附属国进行上供。叱哒虽小,可是叱哒的山矿资源正是渭国所缺的。因此,楚王将出兵一事拖之又拖,待天羽到达叱哒城下,叱哒早已改天换地。叱哒王爷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草草了结了叱哒王阖族,顺利篡位。

         楚王不费一兵一卒,叱哒百姓看来楚王仁义,即使这样也是出了兵了,而楚王又能全身而退,免于和渭国结下梁子。说白了,这是叱哒的家务事,他一个楚王怎么帮都不太合适。

        天羽一到叱哒,便参透了这中种种道道。虽然楚王嘱咐天羽可联合叱哒王抗渭,可新王与渭国结了秦晋只好,还抗什么!但是天羽也不亏,好歹升了几级官。天羽无意间在城墙旁看到被通缉的安乐公主画像  “怎么这么像之前那个安乐,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天羽多留了心眼。

        几日后,天羽收到了少阳的信函,心中提到安乐是叱哒城人,在天羽启程赶赴叱哒时,安乐也回了叱哒,听说叱哒内乱,还特地嘱咐了天羽寻下安乐,不要卷进内乱争斗。

        这就是天羽天天在城墙门口游走的原因,这不正好这天撞上了安乐正要往城里去,便一把抓了她上马,也顾不得许多就带着安乐飞奔到楚国军营,他的帐中。

        为了防止安乐逃走,天羽也只好在非常时期用了非常手段,下马前把安乐捆了起来,直接抗回了他的营帐中。

        刚把安乐放到床上,还没有解开绳子,安乐便手脚并用地想利用自己的惯性想朝天羽踹过去,活脱脱一只鼓足了气的小企鹅,撑不开手脚就用身体的力量砸过去。天羽一把托住要摔下床的安乐,用手顺了顺安乐的头发说:“乖一些”。随既边解绳子边说道:“你先安静下来,一会儿喝点热茶缓缓,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只是依着你的性子,现在告诉你,只怕你会去拼命。”

          “拼命?我好好的要回自己的家,我拼命做什么?”  安乐不再挣扎,乖乖地让天羽解了绳子,天羽的话让她开始往不太好的地方想,也就停止了吵闹。

       天羽到书桌上倒了杯热茶拿给安乐 “叱哒几日前发生了内乱, 我奉楚王之命来协助叱哒王平息内乱,只是,只是...” 天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想尽力组织好语言,使这件事让安乐听起来不这么糟糕,变得可以接受。 可是几句话怎么会改变既定的事实,一夜间从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变成了一个亡国还到处被通缉的公主,一夜间失去了至亲至爱的痛,再温和的言语,任谁,都无法承受。

      天羽缓了缓,“安乐,你听话,先喝点茶暖暖身,慢慢听我讲”,天羽变得柔和,温暖起来,安乐颤抖着喝了口茶,屏息听着天羽的话,祈祷着只要不是坏消息,即使不是好消息也不打紧。“安乐,我到达叱哒城时,叱哒王已经变成了你的九王叔,渭国军队已经驻扎了整个叱哒城,也就是说你的九王叔串通渭国...” 天羽还未完,安乐抓着天羽的手臂问道:“那我父王,母后,我的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呢?我的那些侄儿们呢?” 谁坐上叱哒王位安乐一点也不关心,只要家人在,只要他们在,这个皇宫的位置,谁爱做谁做去,她不在乎公主的身份,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只要她的父王母后哥哥们好好地活着,甚至是流放,她也愿意跟着去,只要他们能活着。“你王叔以叛国罪处死了他们...” 天羽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怕安乐受不住,丧亲之痛,又有谁能受的住? 安乐还未听完,多日赶路的疲惫和亡亲的打击,终于让安乐抗不住倒在了天羽的怀里。

        幸好安乐为了方便赶路,这一路换了男儿装,这也方便了天羽直接叫了军医诊治。军医开了些安神舒心的药,天羽给安乐灌了点,想着让安乐好好睡一觉,便一直守在帐中,一切等安乐醒了再商议怎么办。

        夜幕降临,天山山脉四周的夜,静谧的可怕,却又多了几分楚国不曾有的旷达。天羽无心欣赏这雪山夜色,在帐扶起刚醒的安乐。安乐恢复了些情绪 ,脑子也开始转了起来。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叱哒安乐公主?直接拦住我进城,想必今天没有你救我于城下,我便此时和我家人在地下团聚了。”

         “我看到了你王叔的通缉画像,刚好少阳又及时来信告诉我你是叱哒人,我便做了这等猜想,这几日便日日守在城外,想必你也还没有回城,不然你的通缉令也不会一直挂着。”

         “多谢天羽少爷” 半躺着的安乐在床上欠了欠身,以示写过天羽的救命之恩。

         “ 不急着谢,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天羽少爷,我知你和少阳少爷都是在帮我,可是,我即使剩下这半条命,我也要拼了这半条命去王叔那里讨个说法 ”

         “你讨什么说法?你即便讨得过你王叔,你讨得过渭国吗?你王叔是简单的篡位吗?他背后的主是你对抗得了的吗?你父王的臣子,将军无一幸免死于你王叔和渭军刀下,你就是舍了你这条命,也无法为你父王母后要回他们的清白。” 天羽不自觉地说的有些生气,觉得安乐此时仍太过于意气用事,转念又担忧着安乐这悲痛欲绝的情绪,缓缓地,坐到床边,把安乐拥入怀中:“安乐,你听我说,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你父王的禁军统领贺然将军,他说叱哒王要我给你带句话,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阿爸阿妈想看着你幸福。” 碰到浑身是血的贺然将军是真,贺然将军杀出血路来带话要他给安乐也是真,只是,话未出口,贺然将军就已断了气。接下去的话,只是天羽的猜想,但若能护住安乐,想必已故的叱哒王也不会怪罪。

        “安乐,你父王说得对,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活下去,其他的,让我帮你来考虑,好吗?跟我回楚国吧?”

         安乐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此时已是一个亡国公主,除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有谁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呢?唯今之计,先有个能遮风挡雨的住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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